自打记事起我就知道,父亲喜欢抽烟。小的时候,我对父亲最最深刻的记忆就是每天清晨他吸烟的样子,似乎那一根烟会为他一天的工作提供力量。他吸烟的样子是十分陶醉和无比幸福的,以至于直到今天,那陶醉的样子还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。
十八岁开始,香烟就伴随着父亲,直到现在。用父亲的话说,他几十年来抽过的烟连起来怕也有十几里路了。
有人说,男人的一生,就像是那蒂落的烟蒂,少年、青年、中年、老年,伴随着岁月的流逝,人生也在一点一点的落幕,或许辉煌,或许平淡。香烟这个东西几乎伴随了他大半个人生了,父亲说年轻时候抽烟是为了耍帅,后来是压力,烟瘾就越来越大了,现在几十年过去了,想戒也难咯。
有时我想,如果父亲这一生离开了香烟,该是多么的寂寞。
年幼时,每次打开家里的五屉柜,上面靠左边的抽屉里总有一包烟,红塔山。父亲开始时烟量不大,一包烟可以抽一星期,后来发展到每天半包、一包,但父亲的选择却几十年如一日。
父亲一生结识了很多朋友,有时这些老朋友会来家里拜访。这是父亲最开心的时候,总是吩咐母亲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,也总是少不了一包红塔山。“别看现在它不起眼,在我们年轻那会儿,几块钱的红塔山那可是我们见面敬烟的门面,是社交场上的头牌咧!”看着他们抽着香烟,惬意的回味往事、议古论今,我总是感慨不已。他们都已年过半百,也许生活中也有各自不为人知的辛酸苦辣,但当那袅袅的青烟从两指间升起的时候,生活的苦难仿佛都随烟飘散。
记得刚上小学时,正是家里最拮据的时候。父亲从部队转业,一家人也从随军家属回到地方安置。这个时候的父亲是我记忆中最沉默的父亲,常常独自一人抽着烟,一言不发。有时抽上一口,便陷入长久的沉默中,严肃凝重的神色让我躲得远远的,生怕扰了父亲的思绪。一次我半夜起来喝水,看见父亲还在抽烟,可当我仔细看去时,竟发现他在流泪。就坐在桌前,一动不动,如雕如塑,任凭泪水从脸庞滑落。那一刻,我的心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刺痛,眼泪瞬间涌出。我顶天立地、坚强如山的父亲啊,曾何时见他掉过泪、叹过气?
后来,父母的拼搏总算获得了回报,家里的日子也越过越好。可纵然时过境迁,那时的画面却仍深深的刻在我的心头,十几年都不敢忘记。它让我明白,男人可以哭泣,却不能放弃,面对困境,唯有奋力拼搏。
如今生活条件好了,几百上千一条的烟也能消费得起,但父亲独爱红塔山烟。泡一杯茶、点一支烟,与家人谈谈天就是他最惬意的事了,虽然平淡,但我希望这份恬淡能一直保持下去,就像父亲两指间飘散的青烟。(通讯员 陈旭)
